幸運星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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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運星09
“生生多穿些。最近天氣轉涼, 你照顧好生生，他生病了，一大片粉絲要心疼。”
溫家的客廳內, 溫母拽住前來接溫如生的經紀人說個不停。
她笑容滿面, 看向溫如生的眼神滿是驕傲。
說罷, 她不放心又跑上樓，親自挑了兩件外套, 往溫如生身上比劃。上好的衣服熨燙幹凈, 溫母力求溫如生全身上下都用最好的。
溫如生好脾氣地接受, 任務之外，他多少習慣了如此待遇，眼下也稱得上怡然自得。
溫父見狀同經紀人交流溫如生最近的事業相關，溫家算不上家大業大，但也足以助溫如生一臂之力。
客廳內氛圍和諧，無比溫馨。
司起下樓時入目就是如此場景，身穿新衣物的少年人停在樓梯上，心裏倒是沒什麽波瀾，只是下意識瞥向一樓的拐角。
果不其然，黯淡的小角落裏露出衣服的一角。
【他不敢出來】
想想也是, 溫家對他避之如蛇蠍，大早上的碰面怕是彼此都不痛快，司起露出無奈。
客廳的溫母註意到少年人, 對他揚起笑容, 招招手，示意他下樓。
她似乎忘記了昨日的不愉快, 欣賞地圍繞司起轉圈，嘴裏嘟囔道：“不愧是生生的好朋友。”
她按住司起的後背將人往餐廳推, 語氣家常，想必溫如生私下交代了什麽。
“給你預留了早餐，趕快吃完，讓司機送你去上學。”
溫母說罷，理了理他的衣角，眉目間的溫情似乎真的拿他當親人。不知為何，見她這副模樣，司起覺得有些心寒，對一個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都能如此，對親生兒子卻做不到。
司起簡單吃兩口，向廚房額外打包一份，登上了溫家的車。
溫如生前去工作的方向同學校相反，兩輛車背道而馳，溫母二人站門口笑臉歡送。不遠處，司起透過緩緩開啟的茶色車窗看見偷偷摸摸跑出別墅的溫栩煙。
他的身上依舊是昨日的校服，曾經沾染汙漬的地方更白了些，跑動間被外面的校服外套遮擋。
司起擡眸看了看天，陰沈沈的，從窗戶縫吹進來的風也發涼。
怪不得穿上了外套。
只是同溫如生的待遇相差太多。
司機不等司起多想，緩緩發動，窗戶中溫栩煙的身影變成小點，司起側過頭，從後窗往外看。溫栩煙快步跑出別墅，跑到外面的大路，他跑得很急，嘴裏呼哧喘氣。
司起看一眼時間，才發現因為溫如生早上的拖延，距離上個時間只剩下半個鐘了。按照溫栩煙以往的路線，勢必會遲到。
少年人沈思兩秒，在司機拐到下個路口時，示意對方停車。
溫栩煙沒料到自己的好哥哥會耽誤很久，也怪他昨夜折騰到很晚。他只通過系統模糊地知道自己的情況，知曉他被惡魔盯上了，遲早要成為真正的惡魔，但是他不知曉過程會如此難熬。
溫栩煙大口喘氣，一路沒停跑到電車站口。
他沒吃早飯，又劇烈奔跑，胃有些痛，但他無法顧忌，他飛快奔向取票口，卻在半路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。
高高瘦瘦的少年人斜挎背包站在來往的人流中央，因為天氣昏暗格外蒼白的光在他頭頂散開，不遠處電車發動的轟鳴如畫面收束的直線貫穿溫栩煙的腦海，他不自覺放慢腳步，慢慢停在原地。
“你怎麽在這...”
溫栩煙聽到了自己發啞的嗓音，搭在書包背帶上的手指驟然收緊，目光有些楞。
司起對他揚了下手裏的車票，徑直走到他身前，少年人的身影將他籠罩。
“一人一張。”
溫栩煙沒動，不是不想動，是他不知道該做什麽。
見狀，司起看一眼時間，右手遞到他的眼皮下，發覺任務目標依舊無動於衷，近乎告誡地說道：“沒時間了。”
前後不過幾秒，溫栩煙的大腦還未徹底捋順其中邏輯，便感覺一股獨屬於少年人的熱意圈住他的手腕，帶領他向電車站臺跑去。
他的腳步被迫跟著行動，慌亂地跑下臺階，擠出人群。期間溫栩煙擡頭掃過頭頂的站牌，習以為常的熒光綠在他眼裏頓時滿是生機。
他被少年人拽停在黃色安全線以內，他的腳下是凹凸不平的路面。突然的急停令他彎腰扶住膝蓋大口呼吸。
在他身邊是等候的人群，他處在其中，呼吸聲掩蓋周身的竊竊私語，這一瞬間，他徹底遺忘了早晨被忽略的不愉快，像個正常趕時間的高中生似的。
溫栩煙瞇了瞇眼，擡起頭。電車恰好到站，帶起的餘光掀起他的額發，他正了正神，透過暗色的玻璃窗看清了司起和自己的身影。
“該走了。”
少年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，溫栩煙“哦”一聲，條件反射地收回雙手，又自覺尷尬地放開。
好燙。
他轉了轉手腕，又本能地摸了下臉頰。
他分不清是哪裏燙。
溫栩煙跟在司起身後乖乖上了電車，等車啟動，他才從方才一瞬間的恍惚中回神，他擡頭看了眼電車口的時間，距離第一堂課只剩下十幾分鐘了。
他今天註定要遲到了。
溫栩煙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，他湊到司起身旁，小聲說謝謝，又飛快拉開兩人間的距離。他不是很想接觸這位新同桌，不論是昨夜溫如生的話，還是因為他的身體原因，他害怕司起。
哪怕他並未在他面前暴露任何兇惡的神情和動作。
司起明顯察覺到了這點，他控制自己停留在溫栩煙的安全距離，目光也有所收斂，看向車窗外滑過的流光。
但早上的電車很是擁擠，哪怕兩人都有意控制，也不可避免地有所觸碰。
兩三次之後，溫栩煙窘迫地抿緊唇，縮緊肩膀。
他沒辦法同司起開口訴說自己的身體狀況，只能憋悶在心裏。
自作自受。
他冷冰冰地評價自己，忍不住擡手遮擋自己的右肩。不知何時起，擁擠的早班車讓他同司起之間的位置發生了改變。他被比自己高一頭的少年人半擁在懷裏，右半邊身體隨著電車的行駛若有似無地同司起相碰。
他嗅到了幹凈衣物的香氛味道，宛如春風過境，吹紅他的耳朵尖。
萬幸這場只針對他的慢性折磨伴隨電車到站宣告終結。溫栩煙松一口氣，兔子似的逃到車廂外，他沒走太遠，守在門口等待司起。
不論如何，對方為了買了車票。
司起三兩步跟上，仰仗身高由高向下用餘光打量任務目標，毛茸茸的發絲，白裏透粉的皮膚，以及通紅的耳朵尖。
估計自己意識不到。
司起並未提醒，甚至在路過折射身影的廣告牌時側身擋住溫栩煙的視線。
兩人一路跑出電車口，穿過兩個紅綠燈，奔向學校的大門。
溫栩煙所處的學校為市重點，對於走讀生規範嚴格，兩人眼睜睜看著學校大門在眼前關上，負責登記遲到學生姓名的學生會成員從門衛室走出，腳步同時一頓。
“還要去嗎？”
司起看向身旁的任務目標，拽了下背包。他對於記名與否持無所謂的態度，但向來乖巧的溫栩煙不見得如此。
果不其然，任務目標動作飛快地閃到學生會視線的死角，指尖攥著校服衣擺向下理了理，頗為不熟練地同司起對視。
“我不想遲到。”
由於他常年黴運纏身，稍有差錯都有可能被抓住說個不是。他一直知道的，學校想要辭退他並非一天兩天了，況且之前還出了陳百銘一事。
溫栩煙看向司起的目光裏藏著難以察覺的為難，過了一會，他才緩緩開口，“我們走後門吧。”
有時候因為溫如生晚出門，他遲到幾分鐘時，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。
只是，溫栩煙率先走在前方帶路，兩人繞過大門，圍繞學校的圍欄向後方走。不同於大門前面的店鋪林立，學校後方的街道冷清不少，大半店鋪零零散散地開著，似乎並不為生計發愁，街道和頭頂的天空也莫名黯淡。
不遠處，棕紅色的大鐵門出現在眼前，旁側是被欄桿圍繞的小操場和不知道做什麽用的小矮樓。
小矮樓頂替了圍欄，突兀且和諧地同鐵門並排共處。
司起停住腳步上下觀察，透過圍欄，他並未發現查勤的學生，同樣也並未看到進去的方法。
他張了張唇，正欲詢問任務目標，這時，溫栩煙回過頭，體內滾燙感下去大半的他面色正常不少，強裝的冷漠和兇狠也有點了味道。
他說，“不要告訴其他人。”
司起點了點頭，溫栩煙還是不太放心，但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。
他擡手指了指小矮樓，更準確的說，是一樓過半處的窗口。看上去灰撲撲的，窗戶並未關嚴。
“從那裏爬上去，裏面沒有人。”
司起對他的熟練發表輕微的驚訝，許是如此神情出現在少年人冷淡的面孔上太過突兀，溫栩煙握了下手，感受指尖戳進手心的微弱疼痛，側過頭，不甘不願地解釋，“這裏是查寢阿姨的住宿樓，她們白天基本不在，所以沒有人。”
有人的話，也不會是阿姨，或者遵規守紀的好學生。
話落，溫栩煙兀自回過頭，率先來到小矮樓下方。雖說是近年來重新翻新過的學校，但可能矮樓位於不起眼和不受關註的後方，這裏一如既往的老舊。
連帶矮樓墻體上突出的紅磚都透露出年代感。
溫栩煙提了提背包，佯裝鎮定回頭望一眼新同桌，手腳並用攀上突出磚頭。
司起站在不遠處圍觀他這副模樣，心裏波瀾四起，三兩步沖到溫栩煙下方，盯緊對方的動作。好在任務目標看上去略顯笨拙，行動卻很穩，他擡腿一跨，頂開窗戶，翻進小矮樓。
見狀，溫栩煙和司起同時松口氣。
溫栩煙站在高高的窗戶內，對司起說，“該你了。”
他的雙手按住窗欄，看向似乎從來沒做過這種事的新同桌生出隱隱擔憂，可他將這歸結於對同學的正常情緒。
他還是不太想跟司起有過多的接觸，今天兩人雙雙遲到已經越界了。
溫栩煙閃開空位，司起個高腿長，攀爬不過三兩下便抓住了窗欄。少年人翻進小屋內，後背的書包同窗框相撞發出動靜。
司起回頭看了一眼，確認沒什麽事，對等待的溫栩煙說，“走吧。”
溫栩煙應下，轉身欲走，可當他剛剛背過身，窗外傳來孩童嬉笑的動靜。
嘰嘰喳喳的童言傳進耳朵裏模糊成一團，他並不能很好地分辨出其中的內容，他揉了下耳朵，本就泛粉的耳尖直接發紅。
註意到這點，司起順手去關閉窗，目光一掃而過。幾個小孩成群結伴地在鐵門處玩耍，他們拿著不知從何處淘來的粉筆，在棕紅的鐵板上寫寫畫畫。
鐵門上了年紀，隨著筆畫，掉落少許渣末。
不遠處，又是幾個遲到的少年人飛奔而來，為首的人瞥見作畫的小孩，路過時惡劣地踹一腳鐵門，嚇得幾個小孩驚慌亂跑。
“別太過分了！”
身後的同伴發出勸告，為首的少年人撇撇嘴，擡眸瞥見司起的身影，張揚地叫道：“同學，別關窗！”
獨屬於少年人的活力闖進溫栩煙耳中，他閃躲一下，提起背包快速離開。
他才想起來，他和別人不同。
“我先走了。”他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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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家的客廳內, 溫母拽住前來接溫如生的經紀人說個不停。
她笑容滿面, 看向溫如生的眼神滿是驕傲。
說罷, 她不放心又跑上樓，親自挑了兩件外套, 往溫如生身上比劃。上好的衣服熨燙幹凈, 溫母力求溫如生全身上下都用最好的。
溫如生好脾氣地接受, 任務之外，他多少習慣了如此待遇，眼下也稱得上怡然自得。
溫父見狀同經紀人交流溫如生最近的事業相關，溫家算不上家大業大，但也足以助溫如生一臂之力。
客廳內氛圍和諧，無比溫馨。
司起下樓時入目就是如此場景，身穿新衣物的少年人停在樓梯上，心裏倒是沒什麽波瀾，只是下意識瞥向一樓的拐角。
果不其然，黯淡的小角落裏露出衣服的一角。
【他不敢出來】
想想也是, 溫家對他避之如蛇蠍，大早上的碰面怕是彼此都不痛快，司起露出無奈。
客廳的溫母註意到少年人, 對他揚起笑容, 招招手，示意他下樓。
她似乎忘記了昨日的不愉快, 欣賞地圍繞司起轉圈，嘴裏嘟囔道：“不愧是生生的好朋友。”
她按住司起的後背將人往餐廳推, 語氣家常，想必溫如生私下交代了什麽。
“給你預留了早餐，趕快吃完，讓司機送你去上學。”
溫母說罷，理了理他的衣角，眉目間的溫情似乎真的拿他當親人。不知為何，見她這副模樣，司起覺得有些心寒，對一個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都能如此，對親生兒子卻做不到。
司起簡單吃兩口，向廚房額外打包一份，登上了溫家的車。
溫如生前去工作的方向同學校相反，兩輛車背道而馳，溫母二人站門口笑臉歡送。不遠處，司起透過緩緩開啟的茶色車窗看見偷偷摸摸跑出別墅的溫栩煙。
他的身上依舊是昨日的校服，曾經沾染汙漬的地方更白了些，跑動間被外面的校服外套遮擋。
司起擡眸看了看天，陰沈沈的，從窗戶縫吹進來的風也發涼。
怪不得穿上了外套。
只是同溫如生的待遇相差太多。
司機不等司起多想，緩緩發動，窗戶中溫栩煙的身影變成小點，司起側過頭，從後窗往外看。溫栩煙快步跑出別墅，跑到外面的大路，他跑得很急，嘴裏呼哧喘氣。
司起看一眼時間，才發現因為溫如生早上的拖延，距離上個時間只剩下半個鐘了。按照溫栩煙以往的路線，勢必會遲到。
少年人沈思兩秒，在司機拐到下個路口時，示意對方停車。
溫栩煙沒料到自己的好哥哥會耽誤很久，也怪他昨夜折騰到很晚。他只通過系統模糊地知道自己的情況，知曉他被惡魔盯上了，遲早要成為真正的惡魔，但是他不知曉過程會如此難熬。
溫栩煙大口喘氣，一路沒停跑到電車站口。
他沒吃早飯，又劇烈奔跑，胃有些痛，但他無法顧忌，他飛快奔向取票口，卻在半路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。
高高瘦瘦的少年人斜挎背包站在來往的人流中央，因為天氣昏暗格外蒼白的光在他頭頂散開，不遠處電車發動的轟鳴如畫面收束的直線貫穿溫栩煙的腦海，他不自覺放慢腳步，慢慢停在原地。
“你怎麽在這...”
溫栩煙聽到了自己發啞的嗓音，搭在書包背帶上的手指驟然收緊，目光有些楞。
司起對他揚了下手裏的車票，徑直走到他身前，少年人的身影將他籠罩。
“一人一張。”
溫栩煙沒動，不是不想動，是他不知道該做什麽。
見狀，司起看一眼時間，右手遞到他的眼皮下，發覺任務目標依舊無動於衷，近乎告誡地說道：“沒時間了。”
前後不過幾秒，溫栩煙的大腦還未徹底捋順其中邏輯，便感覺一股獨屬於少年人的熱意圈住他的手腕，帶領他向電車站臺跑去。
他的腳步被迫跟著行動，慌亂地跑下臺階，擠出人群。期間溫栩煙擡頭掃過頭頂的站牌，習以為常的熒光綠在他眼裏頓時滿是生機。
他被少年人拽停在黃色安全線以內，他的腳下是凹凸不平的路面。突然的急停令他彎腰扶住膝蓋大口呼吸。
在他身邊是等候的人群，他處在其中，呼吸聲掩蓋周身的竊竊私語，這一瞬間，他徹底遺忘了早晨被忽略的不愉快，像個正常趕時間的高中生似的。
溫栩煙瞇了瞇眼，擡起頭。電車恰好到站，帶起的餘光掀起他的額發，他正了正神，透過暗色的玻璃窗看清了司起和自己的身影。
“該走了。”
少年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，溫栩煙“哦”一聲，條件反射地收回雙手，又自覺尷尬地放開。
好燙。
他轉了轉手腕，又本能地摸了下臉頰。
他分不清是哪裏燙。
溫栩煙跟在司起身後乖乖上了電車，等車啟動，他才從方才一瞬間的恍惚中回神，他擡頭看了眼電車口的時間，距離第一堂課只剩下十幾分鐘了。
他今天註定要遲到了。
溫栩煙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，他湊到司起身旁，小聲說謝謝，又飛快拉開兩人間的距離。他不是很想接觸這位新同桌，不論是昨夜溫如生的話，還是因為他的身體原因，他害怕司起。
哪怕他並未在他面前暴露任何兇惡的神情和動作。
司起明顯察覺到了這點，他控制自己停留在溫栩煙的安全距離，目光也有所收斂，看向車窗外滑過的流光。
但早上的電車很是擁擠，哪怕兩人都有意控制，也不可避免地有所觸碰。
兩三次之後，溫栩煙窘迫地抿緊唇，縮緊肩膀。
他沒辦法同司起開口訴說自己的身體狀況，只能憋悶在心裏。
自作自受。
他冷冰冰地評價自己，忍不住擡手遮擋自己的右肩。不知何時起，擁擠的早班車讓他同司起之間的位置發生了改變。他被比自己高一頭的少年人半擁在懷裏，右半邊身體隨著電車的行駛若有似無地同司起相碰。
他嗅到了幹凈衣物的香氛味道，宛如春風過境，吹紅他的耳朵尖。
萬幸這場只針對他的慢性折磨伴隨電車到站宣告終結。溫栩煙松一口氣，兔子似的逃到車廂外，他沒走太遠，守在門口等待司起。
不論如何，對方為了買了車票。
司起三兩步跟上，仰仗身高由高向下用餘光打量任務目標，毛茸茸的發絲，白裏透粉的皮膚，以及通紅的耳朵尖。
估計自己意識不到。
司起並未提醒，甚至在路過折射身影的廣告牌時側身擋住溫栩煙的視線。
兩人一路跑出電車口，穿過兩個紅綠燈，奔向學校的大門。
溫栩煙所處的學校為市重點，對於走讀生規範嚴格，兩人眼睜睜看著學校大門在眼前關上，負責登記遲到學生姓名的學生會成員從門衛室走出，腳步同時一頓。
“還要去嗎？”
司起看向身旁的任務目標，拽了下背包。他對於記名與否持無所謂的態度，但向來乖巧的溫栩煙不見得如此。
果不其然，任務目標動作飛快地閃到學生會視線的死角，指尖攥著校服衣擺向下理了理，頗為不熟練地同司起對視。
“我不想遲到。”
由於他常年黴運纏身，稍有差錯都有可能被抓住說個不是。他一直知道的，學校想要辭退他並非一天兩天了，況且之前還出了陳百銘一事。
溫栩煙看向司起的目光裏藏著難以察覺的為難，過了一會，他才緩緩開口，“我們走後門吧。”
有時候因為溫如生晚出門，他遲到幾分鐘時，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。
只是，溫栩煙率先走在前方帶路，兩人繞過大門，圍繞學校的圍欄向後方走。不同於大門前面的店鋪林立，學校後方的街道冷清不少，大半店鋪零零散散地開著，似乎並不為生計發愁，街道和頭頂的天空也莫名黯淡。
不遠處，棕紅色的大鐵門出現在眼前，旁側是被欄桿圍繞的小操場和不知道做什麽用的小矮樓。
小矮樓頂替了圍欄，突兀且和諧地同鐵門並排共處。
司起停住腳步上下觀察，透過圍欄，他並未發現查勤的學生，同樣也並未看到進去的方法。
他張了張唇，正欲詢問任務目標，這時，溫栩煙回過頭，體內滾燙感下去大半的他面色正常不少，強裝的冷漠和兇狠也有點了味道。
他說，“不要告訴其他人。”
司起點了點頭，溫栩煙還是不太放心，但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。
他擡手指了指小矮樓，更準確的說，是一樓過半處的窗口。看上去灰撲撲的，窗戶並未關嚴。
“從那裏爬上去，裏面沒有人。”
司起對他的熟練發表輕微的驚訝，許是如此神情出現在少年人冷淡的面孔上太過突兀，溫栩煙握了下手，感受指尖戳進手心的微弱疼痛，側過頭，不甘不願地解釋，“這裏是查寢阿姨的住宿樓，她們白天基本不在，所以沒有人。”
有人的話，也不會是阿姨，或者遵規守紀的好學生。
話落，溫栩煙兀自回過頭，率先來到小矮樓下方。雖說是近年來重新翻新過的學校，但可能矮樓位於不起眼和不受關註的後方，這裏一如既往的老舊。
連帶矮樓墻體上突出的紅磚都透露出年代感。
溫栩煙提了提背包，佯裝鎮定回頭望一眼新同桌，手腳並用攀上突出磚頭。
司起站在不遠處圍觀他這副模樣，心裏波瀾四起，三兩步沖到溫栩煙下方，盯緊對方的動作。好在任務目標看上去略顯笨拙，行動卻很穩，他擡腿一跨，頂開窗戶，翻進小矮樓。
見狀，溫栩煙和司起同時松口氣。
溫栩煙站在高高的窗戶內，對司起說，“該你了。”
他的雙手按住窗欄，看向似乎從來沒做過這種事的新同桌生出隱隱擔憂，可他將這歸結於對同學的正常情緒。
他還是不太想跟司起有過多的接觸，今天兩人雙雙遲到已經越界了。
溫栩煙閃開空位，司起個高腿長，攀爬不過三兩下便抓住了窗欄。少年人翻進小屋內，後背的書包同窗框相撞發出動靜。
司起回頭看了一眼，確認沒什麽事，對等待的溫栩煙說，“走吧。”
溫栩煙應下，轉身欲走，可當他剛剛背過身，窗外傳來孩童嬉笑的動靜。
嘰嘰喳喳的童言傳進耳朵裏模糊成一團，他並不能很好地分辨出其中的內容，他揉了下耳朵，本就泛粉的耳尖直接發紅。
註意到這點，司起順手去關閉窗，目光一掃而過。幾個小孩成群結伴地在鐵門處玩耍，他們拿著不知從何處淘來的粉筆，在棕紅的鐵板上寫寫畫畫。
鐵門上了年紀，隨著筆畫，掉落少許渣末。
不遠處，又是幾個遲到的少年人飛奔而來，為首的人瞥見作畫的小孩，路過時惡劣地踹一腳鐵門，嚇得幾個小孩驚慌亂跑。
“別太過分了！”
身後的同伴發出勸告，為首的少年人撇撇嘴，擡眸瞥見司起的身影，張揚地叫道：“同學，別關窗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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